许慕晴心情沉重地回家,到家时,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客厅里只有姑姑和杨阿姨还开着一盏小灯在看电视。

她脸上倒是还蛮平静,走过去坐到姑姑身边,将头搭到她的肩上,陪着她们一起看。

姑姑很受用她的这种亲近,嘴上却说:“怎么了,还想寻姑姑撒撒娇了?”

许慕晴只是笑,搂着她不说话。

电视里正在放那种很没有营养还有些粗制烂造的电视剧,热热闹闹的婚礼上面,年轻漂亮的新娘撇下一众亲朋好友,还有茫然无知的新郎,走到屋后面,对另一个来贺喜的男人说:“看到我嫁给别人,你心痛吗?你心痛吗?”

她一连问了他好几个“你心痛吗”,哭得声嘶力竭,问得肝肠寸断,那个男人却只是不吭声。

姑姑和杨阿姨边看边吐槽:“真是贱得快没边了,哪有这样作贱自己的,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去刺激别人,傻死了!”

许慕晴却只看到那些演员们拙劣的演技,毕竟不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所以哪怕明明是痛哭着的,也让旁观者感觉不到一点伤心。

她微微笑了笑,附和着姑姑的话:“的确是傻透了,把这剧的名字记下来,明儿让可可也看看。”

“嗯,是要让她看看,所有女孩子都得来看,多有教育意义啊,从小就得让她学着自尊、自重、自爱。”

是啊,从小得让着她学会自尊、自重、自爱,更重要的是,得培养出她的好眼光,不要一不小心看走了眼,如她许慕晴那般,因为挑错了男人,所以害死了家人,害惨了自己,现在,又轮到来害她的朋友了。

她一直陪着姑姑她们看完了那一出狗血肥皂剧,洗过澡待得她们都睡了后,才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中,疲惫又难过。

秦力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是关着的,暗夜寂静,只有外间的路灯隐隐约约照进沙发上那个模糊的人影。

她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房里的薄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上,却听见轻轻一声响,她头上的那顶壁灯忽然亮了。

她竟然没有睡着,眼睛亮亮的,就那么曲膝坐在那儿。

“你现在可以去了。”她以为他是看不见路。

“我眼神还没那么不好使。”秦力顺势坐到她对面,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也睡不着,所以出来碰碰运气的。

没想到她还真就在。

只不过脸色不怎么好,不是那天受伤后的虚弱,而是貌似悲伤、难过还有愤怒绞织的那种不甘和阴郁。

她刚刚出去了一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问出口。许慕晴也没再说话,她也没有看他,似乎对于他无事蹭过来的行为见怪不怪,也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手指轻轻摩挲着膝头上放着的一个机器猫玩具。

那玩具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隐隐泛黄,或许是常年给人摩挲,猫头上的漆都被蹭掉了些许。

他看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挺漂亮的,十指纤细白晳,并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将指甲修饰得五花八门,她的指甲干干净净,剪得短短的,带着一点淡淡的肉粉。

她就用那漂亮的手指轻轻地在玩具猫上抚过,一如情人决绝时的抚慰,悲伤,却不掩温柔。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力为自己这天花乱坠一样的想象而失笑,目光抬起,落在许慕晴的脸上。

恰好她也转过脸来看他,她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片刻之前的走神,神情倒也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秦先生打算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是想我走了吗?”

许慕晴笑笑,并没有否认。

秦力说:“我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而许小姐的答案是,随便。”顿了一顿,“还有,之前你把我介绍给别人的时候,貌似还给了我另一个身份,就是你公司的业务经理,嗯,我感觉我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正想和你说,我随时都可以走马上任。”

他说得并不是很认真,但也不能让人认为他就是在开玩笑,许慕晴见此不由得哑然失笑:“一时权宜,秦先生是怪我了么?”

秦力一本正经:“哪有,我还仰仗你给我一口饭吃。”

许慕晴抚额,她今日兴趣缺缺,明显没有和他斗嘴的兴致,听到他如此说,她也只是摇了摇头:“您就别臊我了。我是认真的,如果您伤好得差不多了,那就准备准备回去吧。”她站起来,把那个机器猫很珍而重之地锁进旁边壁柜最顶上的一格中,准备结束这次谈话,回房睡觉去。

秦力在她身后问:“是有人找你来了?”

许慕晴诧然,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误会了,转过身来很肯定地说:“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