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语被苏南话一堵,忿恨没了话。

我对俞安安点了一下头,两个人一起走了。

管它身后三个人干嘛呢,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来到车前,拿着车钥匙开的车门,俞安安叫住了我,问道:“裴叁叁,你有抑郁症对吗?”

我一愣,微笑:“说什么呢,看我笑的这么灿烂,怎么可能有抑郁症?”

俞安安极其认真的对我说道:“微笑抑郁症!你有微笑抑郁症,而且挺严重的!”

“微笑抑郁症?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病啊?”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坐进车子里:“心理医生都喜欢这样揣摩别人吗?我哪里像有抑郁症的人?开玩笑了吧?”

俞安安盯着我道:“微笑抑郁(Smilingdepression)并不是一种精神疾病的诊断类别——它是一类抑郁症患者对自己病情的反应模式。在BeverlyHills私人执业的临床心理学家RitaLabeaune将其形容为“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很开心,内在却承受着抑郁的症状”。虽然他们看起来在笑,但实际上每天都在低落的情绪中挣扎。

M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中,抑郁症的诊断标准包括心境低落,对身边的事物和活动失去兴趣和愉悦感!”

“裴叁叁……能把你的病历给我看一下吗?”俞安安扒在我的车门上说道。“我会给你调整一个治疗方案,相信我!”

把钥匙插在车上,敛去笑容,“我没病,不需要!”

“裴叁叁!”俞安安着急道:“我把你当朋友,你相信我,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启动车子,淡淡的看了一眼俞安安:“你真的想多了,微笑抑郁症,我听都没听过,你这个心理医生当的,是不是看每个人都有病?我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找毛病,你可以在沈朝夕和木小语身上找毛病,为什么一个那么作,一个那么陪她作!”

俞安安反驳:“我没有想多,我在暗自观察你,你明明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却还能笑得出来,笑着的安慰别人,微笑抑郁症,就是表面看着什么事都没有,却什么事都压在心里,等待一天,爆发。”

我竖着耳朵听着俞安安的话,神情幽静:“说完了吗?”

俞安安一默。

“说完了,我先走了!”踩了油门,飞奔而去。

车来车往,脸上没了笑容,扶着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手指。

在车流中行驶,回到花店噌噌地往阁楼上跑。

翻遍阁楼,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眼晴微眯,噌噌下了楼,开车去杨凌轩家。

找遍杨凌轩家各个犄角旮旯,还是没找到。

掐着腰,环顾房间,啃着手指头,在哪呢,不是我自己收起来,杨凌轩收起来,会放在哪里?

他不可能扔掉的,也不可能拿回家,胸口喘气起伏厉害,在无形的害怕着。

不,我摇头,我已经好了,我已经痊愈,猛然抬眼,保险柜,保险柜,保险柜………

往杨凌房里跑,打开保险柜。拉出东西,在最里面,才看见装病历的纸袋。

跌坐在杨凌轩床头,顿舒一口气,打开纸袋,抽病历单,单上写着,重度微笑抑郁症患者,裴叁叁!

下一张纸写,微笑抑郁患者裴叁叁干预治疗法。

捂着嘴,咬着唇,全身在颤抖,大声的喘着气。

脑袋瓜里,不断的回荡,我要毁了它,我要毁了它。

扶着床沿站起来,慢慢走进厨房,打开液化气。

抽出病利,点燃,望着明明暗暗火焰,慢慢地吐气。

如释重负,这一切都不存在,我是裴叁叁,我的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惧怕黑夜,惧怕寂静无声,开着灯睡觉,害怕一关灯,仿佛四处透着无数个眼晴在张望,再取笑我。

迷糊中惊醒,坐在床上,杨凌轩的床上,摸过手机,零晨。

黄昏亲头像是黑的,忍不住了,打了个信息:“我又犯病了!”

手指刚按上发送,又缩了回来,我从来没跟黄昏亲说过,我有抑郁症,还是重度抑郁症。

不……不……好了,我已经好了,我要照顾杨凌轩,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快速的好起来。

删掉短信,拨了杨凌轩的号码,空调在15度,躲在被窝里,听手机里的嘟嘟声。

心中默念,一…二……三……第四声,杨凌轩带着浓重的鼻音声传来:“叁……想哥了?”

“嗯!你猜猜我在哪里?”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掀被声,“在秦东篱床上?”

“瞎说什么呢!”我不高兴地说道:“在你床上的好吗?”

“在我床上?”杨凌轩一下没反应过来:“我床上没你啊!”

我呵呵笑了,“在你汇景宛家里床上呢!”

杨凌轩忽地正声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哪有什么心事啊,只不过,想你了呗!”

杨凌轩沉默了一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呀!”我龇牙咧嘴地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谁敢欺负我,还不得撕了他!”

电话那头静了静:“裴叁叁,我后天就回去,在我回去之前,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失笑:“想什么呢,就是晚上睡不着打个电话给你,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希望自己没有想多,裴叁叁!”杨凌轩叫我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去,如果有什么找秦东篱,我已经托他照顾你了!”

心突兀一痛,“知道了,这么啰嗦,还没老了七老八十,就让我非常嫌弃了,等七老八十的时候,我铁定会假装不认识你的。”

“好好好!”杨凌轩无奈道:“叁叁女王,你在嫌弃我!我会很伤心的。”

“是呢,是呢!”我极度嫌弃的说着:“不跟你说啦,我要养精蓄锐,后天还有个宴会呢,赚了钱,请你吃大餐!”

“路边十块钱一碗牛肉面吗?”

“你敢嫌弃?”

“不敢!叁给我吃毒药,我都会闭着眼睛吃下去的。”

“油嘴滑舌,不跟你讲了,拜拜!”

说着我就要挂电话……

“叁叁……”杨凌轩叫道。

“嗯!我在,你说……”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去!”

“好!”

眼泪悄然而至,挂了手机,拉过被子,盖住头。

是啊!杨凌轩从苏州河边捡到我,我已经神经恍惚了,他把送进疗养院,养着,每天陪我说话,等我好一点,接我回来,我歇斯底里闹,他紧紧的抱着我,安慰我。

害怕我出意外,就连睡,也跟我一起。

梦里,纷乱的叫骂声,在我耳炸开,医院停尸房,阴冷的透着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