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人拖着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一个开枪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崩了?你们能做什么?”

路远冷哼道:“我只求你们到时候别掉队,跟上大家的脚步就好!”

说罢气哼哼的到一旁生闷气去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生气是气苏雅,还是气自己,又或者,是气这世道。

其实他自己是知道的,战争从来都是男人的,和女人无关!

作为军人,无力去保护自己国家的女人,这本就是一种耻辱,只是,他更不想看到这里的所有人因为一个女人的拖累,而死无葬身之地。

这和有情冷血无关,从他决定带着这群难民从日军遍布的平原穿过,去往安全区开始,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

作为一只队伍的灵魂,有些时候,不得不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哪怕这样的决定,会被视为冷血。

被呵斥了一番的猴精哭丧着脸凑到了苏雅姐弟跟前,蔡凯乐悻悻的瞪着路远生闷气,作为一个学富五车,家世不凡的文人,路远刚刚的话被他视为了奇耻大辱,他准备用眼神瞪死路远。

不过半晌之后,他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路远根本不搭理他,更别说露出几分愧疚之情了。

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的跑去跟猴精等人作伴了,没办法,别的川军他不熟,而且他有自己的傲气,不屑于主动去跟一干肚子里没半滴墨水的大老粗套近乎,而苏雅苏岩,好歹是识字也能拽几句文的。

苏岩苏雅正拿着不知道从什么衣服上割下来的二指宽的布条当绑腿准备往小腿上捆,却怎么也不得法。

猴精正好过来,在一旁悉心指点着,一边替路远说好话:“逃兵其实没坏心的,他也是读书人,心比天高,觉得国家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却无能为力,心里头不舒服……”

“别跟我说他是读书人,读书人里,找不出他这么损,这么狠的——对鬼子狠就算了,对自己人也这么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蔡凯乐瞅着苏雅一脸的义愤填膺。

苏雅没说话,于是蔡凯乐就更加悻悻,因为自己的观点没得到人的附和。

猴精不满的道:“逃兵跟我们一起的时候,你还在当汉奸欺压老百姓呢——你了解他还是老子了解他?你要是对他这么大意见,你自己一个人走或者到别的队伍里试试,那些队伍见到鬼子吓的尿裤子,但有逃兵在,我们就敢跟鬼子干!”

蔡凯乐顿时哑然了,他发现自己虽然对路远诸多不满,可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他去别的地方——猴精说的对,哪怕路远有再多的缺点,但只要他在,无论鬼子有多强,他都敢跟鬼子干,这一点优点,足以掩盖他的所有缺点了。

“要不是跟着他能杀鬼子,我早就走了……”

苏岩咬牙切齿的道,然后又想起在上海看到的那个战神般的男人,又想到先前路远那么对他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颇有几分上当受骗的语气愤懑的道:“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当初,我还觉得他是最配得上我姐的人……”

“你瞎说什么!”

苏雅怒斥,小脸有些发烫,幸好脸上抹着的东西让人看不到她的脸色,紧接着,心头便又生起无尽的悲凉来,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赶紧抬起头看向那铅灰色的天空,默默的告诉自己,苏雅,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流血,但绝不能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