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质问曲端(1/2)

“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徐卫的笑容有些怪异。这厮虽是个借尸还魂。可徐胜这么几年跟他相处日久,多多少少也了解弟弟一些。因此一看他笑了那模样,就试探着问道:“莫不是,姚希晏?”

姚平仲被曲端关进庆阳府大牢以后,上头为了让曲端出兵,只能暂时牺牲一下他。环州知州,兵马钤辖等差遣一概免除,除此之外,还从预备节度使降成了团练使,华州安置。处分不可谓不重,哪怕就说这事是件冤案也不为过。李纲把他安置在华州,其用意徐卫自然心知肚明,因此一出征,便将姚平仲请到军中同行。

“不错,就是他。”徐卫笑道。

如果要向曲端明白无误地表明态度,姚平仲的确是最佳人选。他当初是被曲端整下去的,现在派他去,等于是向曲师尹施加压力。

“那姚希晏以什么身份去?”徐原以一种征求的口吻向堂弟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姚平仲一切实职是被罢免干净的,现在只带个团练使的虚衔。而他环州知州兼兵马都钤辖的差遣徐原不方便给他恢复。想了一阵,徐卫向两位兄长问道:“这制置司建制是怎样?”

“参谋、参议、主管机宜、书写文字各一员。干办公事三员,准备将领、差遣、差使各五员。”徐原是西军宿将,制置使这个差遣,童贯当初主持西北军务时担任过,因此他比较熟悉。

听他这么一说,徐卫想起马扩来,他进入宣抚司以后,就担任了参议官。据说这个差事非知州以上资格者不用。一念至此,遂道:“那大哥就以‘权制置副使’的身份委任姚平仲为制置司参议官,让他去桥山见曲端。”

桥山,地处坊州,这个地方是普天之下所有炎黄后裔敬仰的圣地。原因无他,华夏始祖轩辕黄帝的衣冠冢便在桥山东麓。相传,黄帝东巡期间,遇一黄龙自天而降,要迎他升天。黄帝跨上龙背,飞越桥山时,请求下驾安抚臣民。黎民百姓闻讯蜂拥而来,痛哭流涕,甚至扯住黄帝衣角一再挽留。黄龙驮着黄帝飞升以后,只留下了他的衣冠。百姓便将衣冠葬于桥山,这便是黄帝陵的由来。

曲端带着部队进入坊州后,将大军屯于城池四周,自己率一干文武前往桥山黄帝陵参拜。祈祷轩辕先祖庇佑子孙后裔,击退狄夷,保卫河山。黄帝自然该拜,可身为六路都统制。大敌当前之际,你应该只争朝夕地往前线赶,祖先什么时候不可以拜?可曲端似乎没有考虑这些,仪式光是准备就用了整整一天。然后又用一天完成各种繁文缛节,拜得确实虔诚,可估计黄帝在天有灵,也会是一头雾水。北夷眼看着打到老子陵寝来了,你光拜我有个鸟用,你倒是去顶住啊。

拜完了黄帝,曲端仍旧没动。风言最先起于义军之中,有人说他这是想让徐家军去打前阵,他在后头观望。后来越传越凶,连正军里也有人议论。

这日,天气突变,乌云压城,狂风大起,青天白日也如同黑夜一般。坊州城外,西军严整的营寨比比皆是,陆续赶来的义军在外围扎营,将个城池东、南、北三面围个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头。

虽然战火已熄。但从城内的一片狼藉不难看出当日战况的激烈,尤其南城,简直就是一片瓦砾堆,地面上似乎还能看到血迹,空气仿佛还弥漫着腥味。挺枪披甲的士卒往来巡弋,一派肃杀的氛围。

在知州衙门的菊花中,曲端一身便服,从容不迫,与四周披挂整齐的将官们比起来,尤其引人注目。

“徐家兄弟两日便拿下坊州,依卑职看,也不须都统策应,只他弟兄三人足以解延安之围。”说这话的,名唤张中孚,为张中彦之兄。其人三十余岁,与一般武将威武有余,而斯文不足不同的是,此人长须飘飘,目有侠气,顾盼之间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这般模样,却说出如此言语,还真叫相得益彰。

张中彦立即接嘴:“兄长所言极是,岂止是救延安,便是击退粘罕,只须一头紫金虎即可,我等作壁上观便是。”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尽给徐家弟兄戴高帽,当然不可能是出于真心,不过都是说给曲端听罢了。曲师尹端坐。双手撑在膝盖上,正出神地盯着那石桌,似乎没听到部下们的议论。

两天!只两天便攻破坊州,徐家那几个是怎么办到的?摸着良心说,便是我亲自领军,区区两日也未必就能拿下城池。可他们非但拿下了城,把几乎把守军歼灭殆尽。这很好查验,一数城内城外的尸首就能得出结果。泾原陕华两军的战力强到这种地步了么?不见得,一定是其他什么原因。

康随从前头踏入了庭院,这厮从来都是一副笑mimi的模样,好似你打了他左脸,他还要把右脸也侧给你。不过这会儿,却是满面肃容,步伐匆匆。来了也不跟同僚打招呼,径直向曲端走过去,甚至俯下身,在长官耳朵旁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当真?”曲端诧异地抬起了头。

“千真万确,就在府外候着。卑职看他模样,似乎来意不善。”康随十分肯定地回答道。